第一文学城

【尘缘】下

第一文学城 2021-02-15 06:05 出处:网络 作者:衣果fly.编辑:@ybx8
作者:衣果fly 2020/12/16发表于:首发SIS001 是否首发:是 字数:20433            卷四·【凉夜独身寄哀思】

作者:衣果fly
2020/12/16发表于:首发SIS001
是否首发:是
字数:20433

           卷四·【凉夜独身寄哀思】

  细数门前落叶,看庭前花开花落,那落花时节,蕴含多少年轮记忆,多少欢
愉的过往。

  倾听窗外雨声,涉水而过的声音并未停留,那曾被雨淋湿的心,是否依旧。

  逝水流年,激溅而起细小的水花,静静地涤荡着陈旧泛黄的记忆,如一段无
声的皮影戏,尔后就不见了踪影。

  只因往事如烟,抖落一地的风尘,却无人掸理…………

  「呼……」芸溪拿起一本厚重的破旧卷书,檀口呵气,轻轻吹去上面积压的
尘埃。

  看着手中这本县志,她神情哀婉,沉重的心事尽写在脸上,重重地叹了一口
气,几番犹豫之后,才伸出不安颤抖着的葱白玉指,缓缓地翻开了它。

  页面被一张张迅速翻过,县志被翻了大半,才再其中一页停下,看着该页,
一滴晶莹的水珠悄然落下在书页上绽开一朵小小水花,水慢慢地渗入枯黄的书页,
污了一小块字迹。

  那一直在寻找的被尘封的记忆,俨然残留于此…………

  此页,所记载的正是她所身居的县,曾在十年前,发生过的重要之事:

  「元丰七年六月丁丑,旱既大一年整,天气盛炎,日炽,川竭,稼颗粒无收,
民不胜其苦,路有饥死骨,方十里哀号声遍地而起;民祷雨无功效,后有一过镇
之老神婆告众,用一童男祭天,孩童得刚善六岁,且须五行属水;民以为然,在
邑南之芸家适有一子,众为雩,入芸家将童抢之,投入一井中用以祭天,果三日
后,天乃雨如注矣,民皆乐善。」

  十年前血腥的悲剧往事,就这么被短短几句载文一带而过,芸溪撕下这页黄
纸紧紧地揉成一团,心中悲痛得难以忍受,有如撕心裂肺一般。

  井中遇骨之事发生的那晚,芸溪欲要跳井,紧急之下,黄莺一时间脱口道出
了她曾有一弟的隐秘骇事。

  在芸溪的细加追问下,黄莺也不再隐瞒,将曾答应过芸家家主要保保守的那
些秘密,对着她全盘托出,当年尘封往事也因此慢慢揭开…………

  正如县志中所记载的,十年前发生大旱,有一神婆路过该县时,向县令进言,
只需寻得一位五行属水的六岁男童,将其扔入井中用以祭天,定能迎来大雨。

  县令只当这神婆是在妖言惑众,怒斥一番后便驱赶了她,然而那群受灾百姓
不知从何处竟也得此消息,纷纷都信以为真,四处寻找何处有那五行属水的六岁
孩童。

  县内六岁孩童寥寥,五行属水的男童更是难寻,谁料芸家正有一子,年六岁,
亥月所生,五行属水。

  百姓已然被旱灾折磨得丧失理智,聚众闯入芸家庭院,不顾同镇乡邻之间情
谊,抢夺芸家之子,院内仆从寡不敌众,即使是芸家的老爷也被难民们所伤。

  时年仅有八岁的芸溪在众人冲入院内之前,便已带着弟弟逃至后院假山中,
依靠嶙峋怪石遮掩试图躲匿,怎知年幼的弟弟过于害怕,竟不住地抽噎哭泣起来。

  厄运终是难逃,由于哭声的传出,姐弟二人的藏身之处随即便被发现,众人
将弟弟从芸溪从怀中抢走,芸溪哭闹着冲上前欲要夺回,奈何气力小,反被人一
把推倒在地,很快又涌上几个百姓将她按在地上。

  终于得到五行属水的六岁男童,大喜的众人早已已近乎癫狂,齐齐跪在地上,
双手高举,口中高呼:「请天雨乎!」。

  疯狂的声音响彻整个云霄,没人在意芸溪嘶哑的哭喊声,无辜的男童在一片
欢呼声中,被扔入一口因旱情而枯竭的井中,活活摔死…………

  原来,出现在浴房中脸上血肉模糊的怪童,正是弟弟被摔入井中的凄惨死状,
可爱白胖的孩童则是他生前的真正样子,雨夜在井中浮现出的,也是他腐朽后的
骸骨。

  「弟弟…………」芸溪跪在地上,纤手痛苦地抓着头发,弟弟惨死的场景又
出现在脑中,每当念极于此便有如锥心刺骨的疼痛。

  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失去了力气,孤独无助悲伤一起涌上心头,周围
的物体开始旋转,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小姐……或许是因为当年小少爷,他死……死得太冤,所以不肯投胎转世,
他的魂魄就一直留在此,你这几日碰到的诡异之事都是因为小少爷在显灵……
……」黄莺一直陪着小姐,寸步不离,生怕知晓真相后的她,因受不了打击而再
做出什么傻事。

  「为何我会将当年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忘却我还有个胞弟!为何?为何??」
芸溪茫然,还是有诸多的谜团,诡异的困惑在不停地烦扰着她。

  「小姐,当年你亲眼目睹看着小少爷惨死,伤心过度,饱受打击,没多久便
大病一场,昏厥了足足三个月之久才苏醒,醒来后,发现你……竟失忆了。」黄
莺面有戚戚然,看着这个从小照顾长大的小姐这番苦楚模样,亦是心疼不已。

  「什么,失忆?」

  「嗯……正是失忆,当时老爷见你大病初愈,生怕再让你受到刺激,所以不
敢让你再知道与小少爷有关之事,于是就向芸家院内下令所有与小少爷有关之事,
绝不可对你提起。」黄莺继续道出十年前之事。

  知晓自己曾失忆,芸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只能咬着银牙,一字一字沉重地
哭述道:「你们竟然一直将我瞒在鼓里,你们当初可曾真正替我着想过?我现在
内心多么的痛苦和愧疚啊!弟弟他就这样凭白死去,如此天理难容之事,就没有
官府替我们回公道?」

  「小姐…………唉,当年此事自然是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官府,但官府认
为虽然以童命祭天的方式确乃本县不可外扬的丑闻,但这样的确是成功祈求而来
了一场大雨结束旱情,所以衙府选择和稀泥,只是随意抓捕了几个人就将此事草
草了之,且下令所有人不得再议起此事,违者重罚,绝不姑息。」黄莺重重地哀
叹一声,但还是继续将残酷的实情说了出来。

  芸溪已说不出话来,就那般怔住,原本明亮的双眸此时已毫无神采,有的,
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
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十年,太久了,当年在芸家丫鬟、仆从们大多也离去了,所以知晓实情的
人除了老爷、夫人以外,也就只剩下我一人,若不是近日小少爷的鬼魂出现,当
年的事可能会被老身一直保密下去,直至带入棺材吧…………」缅怀着悲伤的往
事,黄莺脸上似是又多了几道皱纹,一直和蔼可亲的她流露出少有的落寞凄清之
意。

  「弟弟,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的魂魄突然出现,一定是在责怪姐姐当
年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种自责的心情像夜
晚的飞蛾一样,盲目而痛苦地在芸溪的心里颤动。

  因为失忆而误以为心头那道伤口已经痊愈,此刻那层痂皮却被撕扯了下来,
血淋淋的模样终于让人明白,原来即使过去了十年之久,那份痛楚也还是一直深
深地烙印在身体最深处…………

  「这雨停歇不久,院内阴气聚生,且芸家府内人丁稀少,酉时正点过后最易
滋生鬼物,小少爷也不是不可能再出现,若他真能出现……小姐试着满足他未了
的心愿吧,也只有如此,他才肯投胎转世,免去这做孤魂野鬼的怨怨之苦。」

  「可是,弟弟他不是那日在浴房内,被阳光照到之后,魂飞魄散了吗?」芸
溪听到弟弟的鬼魂可能会再次出现,俏露出振作之意,但很快又被担忧和失望掩
住,忐忑而又彷徨的开口向嬷嬷问道。

  「小姐莫要忘了,如若小少爷真的魂飞魄散,昨日你在那空无一物的枯井中
怎可能见得到他的骸骨;依老身拙见,阳光的确能消灭阴物,但那日在浴房之中,
时辰乃是清早,晨光的威力尚浅,自然难以彻底消散留世足有十年之久的魂魄。」

  芸溪听言,终于稍稍振作了些许,想到还有和弟弟再相见的可能,纤手不自
禁地向腰间的荷囊处摸了下,感受里面放置的那颗琉璃似的珠子,心中又坚定了
几分,相信他必定还有残魂留于院内。

  距离日落天沉还有些时辰,但芸溪已独自来到后院,孤坐于井旁,无言无语,
就这般静静的等待着。

  外界所有的事物也配合着她迷茫的情绪,上面是昏淡阴郁的天色;下面是重
浊乌黑的枯井,前面是阴暗无光的院墙,身后一阵阵刺骨的冷风。

  「小少爷也不是不可能再出现。」嬷嬷黄莺的这句话在芸溪的心中一直徘徊,
明知希望渺茫,可或许这才是唯一能坚持下去的理由。

  姐弟情深,融于血,浓于水。

  日暮,冷凝的季节,是怒放后的宁静,夜色如同阴霾一样迫近而来,浓重起
来,仿佛黑暗随着夜色同时从各方面升起来,甚至从高处流下来。

  芸溪拾起一节细枝,轻轻放入井中,干涸的井底发出一声轻响,便别无其它
回应,正如她荒凉的心激不起美丽的浪花,顿感失望,独身倚坐,望尽枯井深底,
空余悲。

  凄清的夜色,淡淡的惆怅,是往昔逝去后残留的伤,亦是庭院深处默然独立
的无声叹息,痛入心扉的悔恨交加之下,曾经的温暖转眼却化为云烟,飘向深邃
渺茫的远方……

  「看来,今夜,你是不会来了。」芸溪黯然神伤,红润的嘴唇逐渐苍白,最
终一声低沉清婉的叹息,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寂寞。

  夜凉,思念凝结成露水沾湿了鬓角的发丝,脸上却是两行滚烫滑落,芸溪伸
手欲要拭去泪水,才发现原来手中一直紧握着那颗神秘的珠子。

  晶莹的相思泪滴落在剔透的珠子上,交汇的瞬间,宝珠流转神光,一道七彩
虹芒撕破了这漆黑如墨的夜色,飘飞而起的秀发如同灵动的萤火,绝美的脸庞上
被照耀得如同白璧般无瑕。

  「弟弟?」芸溪心跟着揪起,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这番神奇的变化。

  然而,她期待的场景并未出现,宝珠的光芒几息后便淡去,夜色聚拢而来吞
噬了残余的微弱荧光,周遭恢复成了似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的模样,死寂如水。

  原来,给了希望,又给失望,才是最为绝望的,芸溪久驻在原地,迟迟不肯
释怀。

  今夜的情绪,都寄托这哀愁的泪水里,慢慢流淌,游去,最终,也不知道能
沉淀下什么…………

           卷五·【衣裙渐解终不悔】

  谁的眼角触得了谁的眉,谁的笑容低得了谁的泪,谁的心脏载得住谁的轮回,
谁的掌纹赎得回谁的罪。

  月如钩,烛火尽,五更残,梦中又见,不沾尘埃不沾烟,却终是未能等到弟
弟的出现。

  思念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风;回忆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雨。

  体内似是涌来一股被悲伤吞没后的失重感,芸溪踉跄着步伐离开了后院,向
着闺房走去…………

  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破碎了的梦,花凋花谢,最终还是一片凄楚。

  未及屋内,远远的便看到屋子里仍燃着烛火,莹莹亮光从木窗透出,在这漆
黑无助的夜里,是谁温暖了心。

  「这般晚了,黄姨还未睡吗…………」芸溪只当是嬷嬷在屋里为她而点的灯。

  轻轻地推开木门,橘黄的烛光带着丝丝暖意倾泻而来,隔绝了外头的寒冷,
芸溪脱下肩披着的桃红织锦的袄袍,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
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只惜,那一抹淡淡的憔悴,让人生怜,到底为何而瘦了脸,那一丝柔弱的心
弦,又牵系了何人的思念?

  来到雕花的木床边,轻卷床帘纱帐,芸溪遽然停下了动作,似是无法按捺住
心中的激动,娇躯开始不住的颤抖,玉手赶忙揉搓眼睛,生怕浮现的仅是幻觉。

  只见那松软的床榻上,绣着花卉的绸丝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顽童的身
影,正伸着两只白萝卜般的小胖腿在半空中百无聊赖地伸展玩耍着,听到动静后
歪过脑袋,见到是芸溪到来后开口大笑,圆脸两旁嵌起梨涡。

  「桀桀!」孩童口中欢呼,从床上雀跃而起,飞扑向芸溪。

  芸溪张开雪嫩的藕臂,孩童扑入她的怀中,小脑袋埋入柔软饱满的胸膛里不
断蹭抚。

  「弟……」芸溪刚开口便哽咽了,她想要完整地唤出「弟弟」二字,却被翻
滚而来的情绪打断,任凭泪水在湿润的眸中打转,模糊了视线。

  囊中,那颗琉璃似的珠子,散逸出炽热的温度,仿佛在述说着这一切是缘何
回事。

  芸溪牵起弟弟圆嘟嘟的小手,感受着掌中的柔软,虽然只是一道魂灵,却有
着与常人相同的温度,曾几时,以为自己再也握不住那手心的温度与舒适。

  若能永远这般牵着你的手,永远抱着你,那该多好,芸溪紧紧地搂着怀中的
弟弟,久久不愿松手。

  十年,那些冰裂失去的记忆,如同一块又一块碎片,慢慢地在脑海中拼凑
…………

  「姐姐……姐姐……」这道稚嫩的声语从遥远的记忆深处飘来,萦绕于脑中,
紧接着记忆中的那个调皮的弟弟形象渐渐清晰,与怀中正抱着的孩童笑颜重叠。

  幸而,时间再锋利,也无法将这场梦完全消磨,脑海记忆深处,无数感情沉
浮,忆起过初,只惜过往都不再复。

  太多太多,记忆变得愈发明朗,点点滴滴汇聚成一道雪亮的洪流,所有与弟
弟有关的片段涌现而来。

  无数相似的画面,弟弟蹒跚着步伐,跟在自己的身后,口中「姐姐……姐姐
……姐姐」的喊着…………

  「原来,我曾将这些都舍弃了吗。」芸溪泪不断地流,泪泉中不断涌现出昔
日的美好回忆。

  当最后一滴眼泪流尽时,画面随着那一圈圈的涟漪戛然而止,透着一丝意犹
未尽,最后定格的画面,那是弟弟的笑容,熟悉而又陌生。

  原来,在漫漫十年苍茫的岁月里,荒寂了曾经的美好,记忆被风化成沙砾,
但在炙热的内心深处,仍有一片清澈如泉的柔软,那里藏掖着的,就是我最不愿
忘记的就是你啊…………

  顽脑的孩童似受到芸溪情绪的感染,逐渐安静了下来,依偎在姐姐的怀中,
抬起小脑袋,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她娇美的容颜。

  芸溪抿嘴微笑,湿润的眸子里温柔似水,有太多的话想要开口,可再多的话
语与心头积压着的情绪比起来,都显得那般苍白。

  姐弟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彼此,哪怕有太多残缺,但在感情的清润下,一
切都会归于美好。

  角落里那枚的小鼎,檀香袅袅婷婷,缭绕在屋内,犹如缕缕情丝盘于半空中
飞旋,吸入体内,在心湖间,荡漾起阵阵春潮。

  屋内温度似是上升了些许,芸溪怀中抱着的弟弟有如实体的魂魄,竟渐渐觉
得他变得沉了起来。

  孩童原本五、六岁的可爱模样,不知怎的开始缓缓变化,周身烟波渺茫,白
胖的身躯开始生长变大,芸溪身子很快便抱不动弟弟,只好将他放躺在床上。

  孩童在床上继续异变,脸蛋不再圆胖,容貌脱去稚嫩,显得俊逸了许多,童
躯变得修长矫健,虽明白眼前的弟弟是一道魂体,发生诸般变化都有可能,但仍
是让人惊讶不已。

  很快,芸溪俏脸弹指可破的湛白肌肤晕起一抹霞红,原本弟弟五、六岁的孩
童模样,赤身裸体倒也不觉得什么,可现在他变化长大,男子特征也随之明显,
两腿中间的阳物格外显眼。

  芸溪不知该如何是好,视线赶忙移向别处,但又好奇弟弟的变化,一时间有
些难以抉择,就在她眼中光芒闪躲间,弟弟已然变化完毕。

  只见大床上,竟然躺着一位束发之年的少男,相貌俊逸,剑眉星目,不过面
孔轮廓隐约间与刚才的五岁孩童相似,辨得出来就是同一人。

  「这是……这是弟弟你……你十五岁时的模样吗?是啊,如果十年前你未出
事,若是还活在世间,也该长大成这般俊俏的少年郎了吧。」芸溪讶然,从未想
过还能有机会与十年后的弟弟再相见,一时间也忘却了刚才羞人一幕。

  只是,一想到眼前这个惟妙惟肖的少年弟弟只是一道魂体,心头的酸楚更甚。

  「桀桀。」少年从床上坐起,口中发出略带磁性的嗓音,但是仍旧无法言语,
不过熟悉「姐姐」之音比起孩童之期时所发出的,仿佛多了几分难言的情感。

  芸溪见弟弟只能发出「姐姐」声,心中一顿,随后明白,弟弟虽然外貌变得
成熟,但心智仍是停留在孩童时期,自他死时,心智便永远定格在五岁那一年了
…………

  任他这道魂灵外表怎番随意变化,他心智永远也改变不了,想到这些,芸溪
心中犹如刀绞一般疼痛,愈发怜惜眼前的弟弟。

  「若你还活在世,此刻的你,又会与我说些什么呢。」芸溪一同坐在床上,
轻抚弟弟温热的脸庞,口中深情地喃喃道。

  「姐姐。」少年伸出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少女的柔荑,明眸里满是清澈的情丝。

  听到弟弟再一次的「姐姐」唤声,芸溪眼眶温热,弟弟虽不能否言语,但这
又如何,此刻的再相见,或许已经是老天爷最大的怜悯了吧。

  芸溪欲要拥住弟弟,才发现自己已先被他搂在了怀中,一人、一鬼跨越了生
与死,姐弟之情系着彼此,故而难舍难分…………

  十年生死两茫茫,能够再遇,足矣。

  「你不肯投胎转世,留于世间化作孤魂残鬼,一定受尽了万般苦痛吧,弟弟
可还有什么心事未了。」依偎在弟弟袒露的胸膛上,却未能听到那里传来心跳声,
芸溪螓首轻抬,看着少年,神色复杂凄楚的慢言道。

  少年不语,似是用行动在表达心中所愿,更为用力的抱紧了芸溪,赤裸的下
体处那根坚挺的阳峰,不断摩擦芸溪的裙身。

  芸溪在弟弟怀中,感到他下身如有硬物,若有若无的顶撞着自己,起初正觉
疑惑,但很快便明白过来那是何物。

  她不由得再次羞意四起,低下脑袋不敢再与他对视,惊怯的羞颜煞是好看,
绯红的容颜宛若一朵沐雨的桃花。

  「如若这就是你未了的心愿,我……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芸溪心中默默
道。

  娇美的少女和赤裸的少年,亲昵的待在同一张床上,空气中檀香弥漫,泛起
暧昧的味道。

  芸溪自然知晓接下来可能发生之事,只是不知那样到底是对还是错,既姐与
弟,也是人与鬼,又能否用世人规定的伦理来判断其中对与错呢…………

  出于保守的性格和女子的矜持心性,芸溪理应拒绝,可不知为何,今日的她
就是不愿生起抗拒的念头,到底是否要继续下去?

  身子传来逐渐酥软发烫的感觉,已经先于内心一步,作出了选择。

  有时,对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徐徐闭上双眸,美丽的脸上泪水已经拭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容的笑意,还有
愈发浓郁的酡红…………

  见到芸溪此番任人采摘的顺从的模样,任谁也无法忍住,即使是一道心智低
浅的鬼魂也不例外。

  此时的他,有着接近成熟的躯体,在体内蓬勃欲望的催动下,翻身骑坐在芸
溪娇躯上便开始褪去遮掩着她迷人娇躯的碍事衣物。

  芸溪身着红色绸缎衣襟,走线细巧精致,花纹走绣处皆是丝绸薄布,洁白似
雪的肌肤若隐若现,无不展现着娇躯优美的曲线,透露出少女别样的风情。

  衣襟解开,缓缓滑露出白皙迷人的双肩,随之出现的是一条绣着精美花卉纹
饰的月白色丝绸抹胸,难掩芸溪高昂的雪色双峰,在抹胸内的下胸处有条浅粉色
系带,向后收系在背后,使得乳房被半包裹住,大片露出的雪白细腻的乳肉呼之
欲出。

  少年一把抓在抹胸前端中部位置,稍加用力地一扯,不堪重负的月白色抹胸
便飘落在空中,两座浑圆饱满雪白晶莹的柔软乳峰摆脱了束缚立即跳跃出来。

  柔软滑嫩的丰满乳肉由于用力的缘故,如同嫩豆腐一般颤颤巍巍的晃动着,
点缀峰顶的樱色乳首在空气中划出粉色圆弧线。

  感受着自己的衣带渐宽,芸溪本能的欲要遮掩春光乍泄的酥胸,但一想到自
己已然决定献身于弟弟、更何况几日前在浴房中,浑身上下早已被他看了个精光,
便也放下手中遮挡的动作,…………

  或许从那日起,彼此间的缘结就已经定下,一切的躲闪终是徒劳,不求能弥
补这十年的愧欠,只望今夜能了却弟弟迟来的遗愿,芸溪在心中这般想着,复杂
的背德感似是浅淡不少,更加坦然的接受着他的动作…………

  少年手掌攀附在两座即使平躺着也依然高耸的雪峰上,大力揉捏着雪白滑腻
的乳肉,细细享受着那柔软饱满且不失弹性的奇妙手感,如此完美的香乳,简直
挑不出一丝瑕疵。

  俏皮可爱的粉嫩乳首看起来也是格外的灵巧,浅粉的色泽无不在彰显出圣洁
纯净之意,点缀在白皙乳峰上,似樱瓣落雪那般唯美无比,张嘴含住其中一枚乳
首中好一阵吮吸,再吐出来时,明显翘挺了许多,愈发娇嫩魅惑。

  「嗯……吶……嗯…………」芸溪轻吟,感受着来自乳首的敏感异感,娇媚
的星眸因羞涩而紧闭着,羽睫轻颤,隐透晨光,朱唇不点而赤,柳眉不描而黛。

  「姐姐。」少年脸上露出笑容,轻声唤着,他颇爱芸溪这低浅酥麻的娇吟,
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手中的动作也加快了几分。

  两团雪乳在手中被揉捏出各种形状,似是不够过瘾,少年又伸出舌头不断游
走于玉乳上那雪白的肤色、流转于高耸乳尖上的两点嫣红。

  舌尖再顺着圆浑挺拔的曲线再一路向下舔舐,最终停留在平坦光滑的小腹上,
一个浅浅的小隐窝镶嵌在白玉舞台的中央,挑逗的露出可爱的脸蛋。

  细细舔舐了好几番,少年才依依不舍的暂弃对芸溪上身的品尝玩焉,他的注
意力已下移至拥有更大魅力的下半身,腾出手来了解开她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
的精致花结,随后褪去下罩的散花水雾绿草薄烟纱裙便被褪去。

  两条雪白晶莹的大腿根处中间,鹅黄色的亵裤尤为显眼,欲遮欲显的朦胧轻
薄布料覆盖在三角洲处,白皙胜雪的肉丘上那一片漆黑茂盛的芳草若隐若现,显
得格外诱人。

  芸溪如玉的娇躯不安地扭动着,伴着烟纱裙的褪落,她的两条美腿逐渐露出
了真容,大腿匀称丰满恰到好处,小腿白皙而又修长,显得她身材更为婀娜多姿。

  最后一层束缚很快也被剥落,亵裤内部中间一条粘覆在桃源蜜穴口的银色细
丝液被拉长,好不容易才断散,小巧的亵裤从芸溪的莹白双足间扯了出来,随后
揉成了一个圈,丢弃在一旁。

  少年双掌扶住芸溪的两腿并将之分开,只见隐秘的桃源洞外已是一片淫糜,
肉缝间粉唇轻启,水光闪烁,香氛扑鼻,彷佛一躲娇嫩的粉嫩桃蕊,正吐露芬芳,
流淌着这世间最为可口的玉液甘露。

  芸溪躺在床榻上舒展着自己视若珍宝的绝美胴体,任由弟弟那般仔细地欣赏
她最惹人羞耻的蜜源桃穴,完美无瑕的容貌在情欲的激发下格外的娇艳妩媚……

  痴迷的注视着这具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完美女体,少年胯下的阳峰已发胀得坚
硬无比,阴头昂然高翘着,形大干粗,气势丝毫不弱于及冠之年的男子。

  「桀桀!姐姐!桀……姐!」少年激动得手足发抖,口中粗气不断,哪怕是
一道魂灵,在面对如此美体时,也会变得毫无抵抗之力,甘愿沉沦之。

  少年握住腿间的阳物粗壮的干身,下腹尽量贴近芸溪的身体,用峰头吸取着
她腿间桃穴处温润如玉的精华,虽然神智低幼,但无师自通,仅凭着最原始的欲
望催发之下,就可以开启姐弟间特殊的亲密对接。

  娇嫩丰美的桃源穴被撑开一道小口,小半个阳头已经陷入温润无比的蜜穴里,
感受到弟弟阳具的滚烫,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感溢满了芸溪的全身,一道透明的
溪流源源不绝的自丰美的玉门间缓缓流出,湿润了弟弟的阳峰顶端。

  两片花瓣慢慢撑开,温软湿滑的嫩肉紧紧地包绕在侵入的异物上,开始迫不
及待欢愉吮吸,强烈地发出了想要得到更加深入的信号。

  「弟弟…………」芸溪媚眼如丝,看着弟弟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脑中闪现
出儿时有关他的记忆,满是欲念的眸中难得闪过一丝清明。

  今夜过后,会后悔吗?

  曾,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解脱,只为能再次感受掌心温暖;愿,能转过所
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能再次邂逅天涯海角。

  一切,只因,为你无悔…………

           卷六·【苦海无边渡何人】

  温馨的烛光从天上飘下,落到晶莹的娇躯之上,融化一切的冷清,点燃复杂
的情欲。

  就这般水乳交融,在放纵里享受沉醉,没有掩藏在欲望之下的托词,只有彼
此连同着的情愫…………

  「嗯啊……」芸溪咬紧樱唇,但那丝悠婉娇吟声还是从唇边漏出,她斜靠在
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赤裸着洁白如雪的肌肤,微微凌乱的绫罗,
即使枕边放着的那颗琉璃明珠也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分张而开的双腿之间,湿润的桃源圣地散发出带着靡香的潮热气息,引诱着
弟弟的阳峰探进那深邃的幽径小道里,柔软粉嫩的蚌肉湿黏在阳头上。

  感受到那的粗壮形状,芸溪身体紧绷,心中忐忑,不知自己的花径能否经受
得住弟弟的庞然大物,还未待到进入就已隐隐预感到接下来会带来的疼痛。

  少年不知芸溪心中所思,只遵循着体内欲望的指引,坚挺的阳物灵活地挑开
了那道紧闭的粉色肉缝,出内里更加细嫩红润的蜜肉,他弯下身子,胯间稍加用
力,小巧的花蕊肉孔便被撑开,阳具笔直有力的捅入泥泞不堪的湿嫩窄径深处
…………

  气势汹汹的阳根径直侵入,无情撕碎紧小的肉缝口处那一小圈均匀包裹着的
粉色薄膜,顺着层峦叠嶂、润湿无比的蜜肉,一捅到底,死死的抵住了芸溪丰美
而柔软的花蕊………

  「呜……疼……弟弟,轻些。」芸溪柳眉皱起,细密的汗珠偷偷的爬上了她
光洁的额头、鼻尖,俏美的脸蛋上流出惹人怜惜的痛苦之意,双手紧紧地抓在绸
丝被上。

  从未有过的初体验竟这般难受,桃源幽径处被弟弟的阳具撑开,似是差些裂
开了一般疼痛,一丝殷红的血迹混合着莹白的蜜汁泄溢出来,化为点点落红盛开
在雪臀下方有着一滩湿迹的裯被上。

  「桀……姐姐……」听到芸溪叫疼,少年不安地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愧疚
之色。

  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就任凭娇嫩的蜜肉多情的紧紧吸咬住阳棒尖端,
刺激得他浑身发颤,也不敢抽动,生怕芸溪疼痛感会加剧。

  感受到弟弟停顿下来的温柔举动,见他忍耐得难受的模样,芸溪心中一暖,
那别样的温柔如水一样将自己包围其中。

  「没事的,弟弟,继续吧…………」芸溪敛住痛楚的表情,嘴边微微上翘,
露出温婉柔和的笑意。

  少年点头,小心的挺动胯部,轻缓地抽动着粘在芸溪肉径里的阳根,虽然动
作幅度已然控制到最小,但是芸溪的蜜道却是颇为短浅,好几次不经意间都顶撞
到了花蕊尽头。

  感受到弟弟的阳头一直若即若离的触撞着自己的蕊芯处,芸溪只觉得一会儿
似要欲仙欲死的快感,一会儿又失魂落魄的滋味,洁白的娇躯如同覆满桃花一般
烫出迷人的红润。

  花径幽道里滚烫的嫩肉分泌出更多浓稠黏滑的蜜汁,好似初春酥雨轻柔无比
的抚吻着少年的阳具,泛着晶莹透彻的光芒从姐弟俩性器交合处满溢而出,形成
一粒粒透明的珍珠,顺着雪白丰腴的大腿缓缓流淌着…………

  有了丰富的爱液润湿,少年粗壮的阳具更加畅快地在芸溪肥美柔嫩的桃源蜜
穴里抽动,抽动的力度也难免加重几分,一次次的冲击着那道软嫩湿滑的花蕊,
将一汩一汩甘美的蜜汁挤压出来。

  在弟弟的阳物挑弄下,芸溪被惹得敏感无比,隐隐感觉下腹部那一股和煦的
暖流渐渐形成了一团明亮的火球,火球的光芒每随着阳棒的一次撞击都增大一分,
正是这火球的光芒照射着她美丽的胴体,让破瓜的痛楚慢慢地转变成快感。

  她甚至些迎合起弟弟抽插的节奏来,桃源蜜穴里嫩滑软肉突然一阵蠕动,居
然又往外冒出一汩温热淡白的滑腻液体,处子的身体敏感易湿,竟没想到这般快
就小丢了一次。

  「嗯……啊、啊……」在这莫大的刺激之下,芸溪发出诱人的悠长呻吟声,
雪白如玉雕般精美的上半身不安地扭动着,两只丰润美乳跟着上下颤晃。

  少年感那根被温暖嫩肉紧紧吸附住的阳具,募的被一股滚烫的热浆浇淋,带
来了十分舒爽的奇异快感,不免得心中快意更甚,面露得意地看向胯下那个正被
自己任意抽插的姐姐。

  只见她美目流盼、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浑身上下肌肤胜雪,仿佛
自天生就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可偏偏正是这样一位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
不敢亵渎的绝美女子,面露淫靡之色,赤身裸体的承欢于自己胯下。

  少年一边抽动胯部享受着芸溪湿热的花径里绝妙的紧窄度,一边按揉她丰满
的雪乳体验极佳手感,这一切都如梦似幻,恍若间,他感觉飘然似仙,甚至觉得
胯下的姐姐比神妃仙子还要清美几分。

  第一波春潮迭起,余韵犹在,徘徊在燥热的身体里不断流窜,感受着弟弟猛
烈的抽送,阳棒在体内不停地搅动,芸溪觉得自己正逐渐被带入无休止的欲望世
界。

  高耸的乳峰、修长的玉腿、平坦的小腹、娇嫩的桃穴,无一例外的同时感觉
到了一丝丝的兴奋与快感,而且这微小的快感逐渐地清晰起来,渐入佳境,令她
不由自主的敞开了身体,让无尽的情欲将自己紧紧的缠绕起来。

  「弟弟,你插得姐姐好难受……」芸溪不像之前那般羞涩,反而有些热情地
轻喊着,并顺势将那双性感的美腿盘踞在弟弟的腰间,两只可爱美丽的小脚随着
他的动作而上下颠动,显得无限诱人。

  奇妙的快感慢慢的弥漫至全身,芸溪尽显妩媚风情,眼若繁星艳不妖,长长
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显示着内心的燥热,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一张可爱的小
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湿润的丁香小舌舔着饱满性感的双唇。

  少年很喜欢她这样的改变,心中大受鼓舞,俯身搂住姐姐并加快抽动的速度,
有一下没一下的以粗长的阳具撞击着她的蕊心,阳头在她炽热的嫩肉间轻轻搅弄,
前前后后来回掏弄。

  柔软滚烫的雪白胴体被弟弟紧紧的搂在怀中,芸溪神智已是完全迷乱了,体
内欲火终于彻底燃烧起来,细腻光滑的身躯顿时散发出了令人眩目的灿烂光芒。

  只到见怀中的姐姐双目微合、娇喘连连,赤裸裸的胴体娇媚尽现、风情万种、
美不胜收,少年抽插的节奏也变得愈显疯狂。

  阳棒反复进出在紧窄的桃源穴洞里,发出的「扑哧…扑哧……」的水响声,
连粉红色的粘膜也随着阳具的用力抽插而被带出了一些。

  「啊啊……不行……我要不行了…………嗯……啊…………」这迅猛的抽插
令芸溪几乎同样陷于疯狂,乌黑发亮的秀发凌乱的飞舞着,隐藏于美丽秀发间的
浓郁芳香直入鼻腔,是那般的柔美沁心。

  「姐姐!桀桀!姐姐!!」少年口中喘气急促,眼中泛起血丝,正当姐弟俩
酣畅淋漓之时,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穆然停下抽插的动作。

  「嗯?怎么了?」感受到弟弟停了下来,强烈的快感戛然而止,这让芸溪正
春潮泛滥的娇躯很是不适。

  少年不语,从芸溪炙热湿滑的花穴里抽出坚挺的阳具,随即抱住她的两条美
腿向一侧翻斜,芸溪的娇躯便翻了过去,背向着他。

  芸溪与弟弟心有灵犀,见到他此番动作,顿时明了他想作甚,莫名想起了儿
时牵着弟弟的小手在街边散步,偶然看到一只黑犬趴于白犬背上,那时还颇有几
分好奇,心有不解,盯看了好久。

  现在想来,自己此时不正是要模仿那二犬的姿势吗,芸溪从未想过自己也会
做如此出羞人之举,花蕊深处又是一阵泉涌,绯红的俏脸又是烫了好几分。

  她模仿着当年所见的那只白犬交媾时的姿势,顺从的跪趴在床榻之上,柳腰
下沉,并尽可能的将圆月美臀高高翘起,两瓣丰满的雪臀中间,饱满的肉包中间
那一道粉色肉峰里,晶莹剔透的花液正在不断地沁出。

  「嗯……弟弟,快些进来吧…嗯…………」芸溪轻启芳唇,口中呜咽,有些
着急的催促着。

  脆弱的矜持在巨大的羞耻感中瓦解,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在她身体之中乱窜着,
芸溪忘情地自己摆动着雪臀,她要让炽热的热铁更加猛烈的进入花穴之中,抚平
花穴之中的瘙痒。

  好在少年毕竟孩童心智,并无故意挑逗、玩弄姐姐的复杂念头,见她急不可
耐的难受模样,只想着快些用自己的阳具让她舒服起来,便毫不留情的再次插进
芸溪紧窒的花穴之中。

  「嗯啊…………」感觉到弟弟硕大的阳具进入,体内躁动的空虚感得到满足,
自然地发出娇吟,花穴一张一合,密实地包裹那根炽铁般的阳具。

  硕大的阳具被湿热滑嫩的肉壁紧紧包围住,温软的嫩肉吐出的花液早已泛滥
成洪泉,少年轻轻一动,就引起芸溪全身的抖动,甚至还配合着他的律动。

  「哦哦……要不行了……嗯……哦…………」那抹快意渐渐爬上全身,芸溪
有些失声大叫着,满足地将雪臀抬高来迎合弟弟的动作,让他粗长的阳具更能畅
快地在紧窄的花径里进出。

  少年缓慢地抽动着硕大的阳具,每一下都顶到幽穴中最脆弱的花芯,而她也
因为愈来愈密集的撞击而吟叫着,更加刺激他的欲火。

  芸溪感到弟弟俯在背上抽插的同时,一只大手正来到她的腿心之间,轻轻佻
弄着敏感的蕊珠,或是轻柔地在贝肉外侧徘徊抚揉着,另外一只大手则是在胸口
揉捏那两团雪白柔滑的乳房,指尖时而捻揉着娇嫩的乳首。

  「嗯……嗯啊……哦…………好舒服啊!」多重的刺激之下,使得芸溪毫无
招架之力,只能任弟弟在自己身上放肆的驰骋,热铁撞击着她的花蕊,嫩肉分泌
出来的爱液被搅动出清脆的水声,带领着她发出一阵又一阵暧昧淫荡的声音。

  「啊啊……不行了……弟弟……我真的不行了……啊……嗯嗯…………」芸
溪的叫声骤然急促,弟弟的阳具正撞击着她的花心,她忘情的逢迎着弟弟每一次
大力的挺进,使力的收缩着花径里的嫩肉,不顾羞耻的蠕动吮吸着弟弟的阳物。

  雕花楠木床纱幔层层,曼妙身姿盈盈跪伏,青丝如云,云丝纷飞,紧紧纠缠,
芸溪玲珑浮凸的完美胴体,随着少年抽插的节奏而不住的抖动颤震,下身不盈一
握的柔软腰肢与浑圆天成的雪臀忘情的迎合挺动着。

  「姐!姐姐!!」少年低吼,勐然一个俯身冲击,搂住她纤软的腰肢用力抽
插,又是狠狠地快速顶进花径里。

  「哦哦…………」芸溪瞬时觉得酥麻爬上她的双腿,无力支撑,差些整个人
趴了下去,身后有力的臂膀连忙将她扶住。

  少年用尽最大的气力将阳具整根捅入芸溪的肉穴之中,没有一点保留,直捣
幽径最深处,对着蕊心一阵用力的碾磨,随后一股浓稠的白浊从精窍处喷薄而出,
浇洒在新鲜得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的花宫内。

  感受到弟弟热烫的阳精,芸溪体内热潮剧烈翻涌,穴内嫩肉一阵抽搐,花穴
深处控制不住的涌泄出一股清澈的琼浆玉露,似是失禁了一般,蜜液源源不断的
泉涌而出,沾湿了身下的花草纹绣的床褥。

  姐弟俩竟是同时到达了潮韵的巅峰…………

  芸溪慵懒的靠在弟弟的怀里,乌黑亮泽的披肩秀发散落在胸前背后,发丝缠
绕在雪白的肌肤上构成了惑人的图案,白嫩的脖子转到了一旁,形成了光滑的曲
线,一直连接到精致的双肩上,高耸的乳峰最顶端,浑圆嫣红的乳首含羞答答的
挺立在摇曳的烛光下。

  云收雨歇,夜终于迎来了该有的平静,想到刚才那般淫耻的模样,芸溪脸上
俏红更甚,意识到自己浑身正寸缕不沾,赶忙离开了弟弟的怀中,拿起一旁的绸
衣披盖于娇躯后。

  「桀桀……姐姐」正该是好好享受这暧昧的宁静之时,少年却突然口中发出
难受的呻吟。

  他的脸上狞挤出的痛苦之意,本就是魂魄的身体变得紊乱,一会儿变回胖童
模样,一会儿又变回少年模样,状态极为不佳。

  「弟弟,你怎么了??怎么了!」芸溪心神大乱,欲要抱住弟弟安慰,但是
抱了个空,弟弟的身躯便成了一道刺眼的光影,随即化成一片又一片光亮的残魂,
在空中纷飞。

  「不……不要…………」芸溪惊呼,伸手欲要拾起空中那些消散的魂片,却
见得那些闪光的碎片似是循有规律,均向着一个方向飞去,竟是床头枕边那颗形
似琉璃的神秘珠子。

  那颗珠子为何会将弟弟的魂魄吸聚而走?!芸溪大异,慌乱、担忧之下只想
着赶忙拾起那颗神秘的珠子检查,不曾想有人速度更快,先她一步伸手将那宝珠
夺走。

  「啊!!黄……黄姨?你…………」芸溪倏地惊叫,这才注意到竟然是嬷嬷
黄莺不知何时出现,正站在床头!

  不过,此时的黄莺模样颇为古怪,脸上原本淡淡的几道皱纹此刻显得狰狞了
许多,毫无往日的慈祥之色,细长的眼睛中间,墨黑的瞳孔中隐露出猩红的光芒,
让人毛骨悚然。

  「嘿嘿,小姐,打扰到您了,奴婢真是该死呢。」黄莺语气颇为不敬,老脸
上露出诡异的狞笑,同时手中还把玩着那颗珠子!

  「把它还于我!」芸溪高声斥喝,一想到弟弟刚才似是被吸取了此珠中,心
中焦虑更甚。

  「哈哈哈……哈哈!!」黄莺不知为何,却是猖獗的大笑起来,随后又慢慢
道:「小姐,恕老身不能从命,我已经苦等了十年,这颗魂珠,终于神力聚盈!」

  语毕,便见得她手中的那颗珠子散发出绚烂无比的神华,七彩光芒交相辉映,
轻而易举的盖过了烛火的光亮。

  「什么,魂珠?」

  「有了魂珠,我停滞百年的道行,终于可以大大精进!」黄莺说完便张口将
那颗光芒四溢的珠子吞去腹中。

  「不要!!」不曾想黄莺竟会吞下此珠,芸溪惊呼,她想要制止却已晚矣,
但令她更为惊讶的事还在后头。

  只见黄莺容貌发生剧变,鼻尖耸起,双耳竖起,脸上细小的汗毛变得浓密,
长成了一道道金黄的毛发,随后遍布全身,身体也跟着隆起一道道鼓胀的肌肉,
在其身后更是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黄色尾巴。

  看这模样,俨然是一只成精的黄鼠狼,芸溪见状悚然不已,她绞尽脑汁也想
不明白,从小一直伺候着自己的嬷嬷黄莺怎会这般模样,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哈哈,小姐是不是很奇怪?」黄莺得意道,那张黄鼠狼面孔露出狡猾奸诈
之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尽的谜团袭来,芸溪已然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黄莺那张黄鼠狼脸上带着戏谑之色,颇为不屑的慢慢开口道:「十年前,我
经过此地,便注意到你乃天生的聚阴之体,是凝聚魂珠的最佳胎体;对我等山中
野修的生灵而言,只要有了这魂珠,道行便可迅猛增长,甚至延年益寿!!」

  「于是,我便设计,施法让此地大旱不雨,大量死去之人的魂魄,都被我摄
来,用来滋养于你,使你体内凝聚出了魂珠。」

  听到此处,得知十年前的大旱竟是黄莺造成的,而自己竟是滋养魂珠的容器,
芸溪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不知是害怕、是震惊、还是愤怒。

  黄莺并不在意芸溪的反应,仍然自顾自的说着:「只是,我低估了这魂珠形
成的难度,苦苦滋养了你十年!这魂珠才仅见雏形!我无时无刻不在煎熬,苦苦
等待你体内魂珠的成熟」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没想到你弟弟还有丝缕残魂还苟存于世,不肯投胎
转世,只为了与你相聚!那日,他出现于浴房,我便注意到了你体内的魂珠神形
凝聚,隐有大成之像!」

  「我才顿了,至亲之人的魂魄交汇于一起,竟对那魂珠凝聚极为有利!于是
我便点燃了这黑犀香,让你姐弟俩的魂魄共进床笫之欢,果然,瞬间助得魂珠神
力盈满!」

  黄莺一口气终于说完,并拿起角落的那枚小鼎,掀起鼎盖并呵出一口紫绿浊
气,熄灭了鼎内未燃烬的黑犀香。

  这黑犀角燃之有异香,常人闻之似与普通檀香无异,但对魂体而言,却能起
到催情之效,芸溪和弟弟正是着了此道。

  「我们姐弟二人的魂魄?什么意思?」芸溪闻言愕然,低头才发现,自己肤
白似雪的娇躯变得有些透明,透过丰腴白皙的大腿,隐隐可看见腿下绸被的花绣
…………

  她,也是一道魂魄?

  「哦哦,忘了告之于你,小姐你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黄莺戏谑之意
更为浓烈,居高临下的盯着芸溪道。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死了?我
……我不信,定是你作了什么妖法!」

  「因为你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皆是我所施的幻境;你脑海中这十年记忆,皆
是我亲手捏造出来的!」黄莺表情变得阴冷,嘴角上扬,眼中两道猩红之芒大盛,
照耀在芸溪白洁的额前。

  芸溪接纳着那道向自己扑射而来的红芒,黄莺给她灌输的有关这十年来的虚
假记忆瞬时消散,她恢复了清明,知晓了真正的一切…………

  当年,被众人抓住后摔死于枯井中用以祭天的竟然不是男童,而且女童芸溪!

  她,竟在十年前便已死去!

  悲剧不止于此,她的弟弟目睹姐姐惨死后,在井边哭泣了一天一夜后,伤心
欲绝之下,竟也是跟着一齐跳了井中,姐弟二人双双一齐毙命于井中…………

  天却仍是大旱不降雨,百姓们依旧愚昧得不肯罢休,守在井边日夜祷告,连
芸溪父母也被众人轰赶、驱离,最终不知下落。

  芸溪的魂魄则是被那只黄鼠狼从井中摄走,它花费了十年时间,不断捕捉因
大旱而死的百姓鬼魂滋养于芸溪的魂体,让她在凝聚魂珠时不断壮大,心智、魂
躯也跟着成长。

  由于弟弟死时年幼,故而魂魄较为稀薄,黄鼠狼精便看不上他,并未将之捉
走,就任由这道残魂孤守井底两具无人收尸的骸骨旁。

  不曾想,这一守便是十年,风吹日晒,数次险些魂飞魄散,只凭着一缕执念
苦苦支撑,不肯投胎转世。

  好在,终于从井中脱困,与芸溪初见时,还将不知情的她吓得不轻。

  「啊…………啊啊!!!」芸溪发出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叫声,响彻于屋内。

  自己的死,还有弟弟的死,诸般惨祸皆由眼前这个最信赖的「黄姨」所害,
她怎能接受得了这一切,悲怒交加之下,芸溪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为它的对手,飞
扑向前,只想与它拼命!

  但她从未修过什么法术,只是一道普通的魂体,一个照面就被黄莺拂掌拍落
在地上,翻滚了数下,半透明的身影一阵激荡,隐有溃散之象!

  芸溪神魂剧烈的颠倒动荡,腹内气血翻涌,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眼前一片紊
乱,待到视线清晰之后,才发现自己周遭环境大变。

  原先所处的整洁闺房,现是破败不堪,床榻残断,桌椅腐朽,到处布满了尘
埃蛛网,不仅如此,顺着其中一面坍塌的房墙看向外面,整个大院都是如此,一
副荒败枯涸的残败模样,大旱已然十年!

  芸溪心中惨然,原来,这才是芸家真正的景象;原来,自己真的死了;原来,
弟弟是因为自己而死!

  她泪眼朦胧,看向后院方向,可惜视线被层叠的残垣断壁所障碍,此刻多么
想去那口枯井看上一眼,看一眼在井底躺了十年的弟弟。

  「弟…………」虽是魂体,可芸溪还是感到嗓喉有一股腥甜气息传来,即使
用手捂住了嘴,可一口鲜血还是压抑不住的吐了出来,沾染在手上。

  「既然魂珠已经得到,再留你于世也无用了,我这就让你魂飞魄散。」黄莺
两只兽爪捏印,一道橘色烈霞瞬时亮起,其气之盛,灼得废屋内温度也炽热了好
几分!

  「呜,啊…………」芸溪发出痛苦的哀鸣,那道炽霞径直打在她胸膛,
她浑身腾起烈焰,焚得身影一阵扭曲,发出劈啪作响之声。

  血仇未得报,自身却先要灰飞湮灭!芸溪不甘,不甘啊,就连做鬼报仇的机
会无了吗,她怎能咽的下这口气,绝望、悲愤之下,只觉得掌中的鲜血在烈焰中
沸腾,隐隐感到那滩鲜血仿佛拉伸成一道血色丝线,自掌心涌向黄莺方位。

  那是种空玄的奇妙感觉,分明感觉得到那血丝的存在,却又无法看见,被焚
烧的剧痛使得芸溪再也无法忍受,她「哈!」的大喝一声,用力地拽紧了拳心,
猛然扯动那道无形的丝线!

  「啊!!」黄莺忽地惨叫,一声爆裂脆响传来,只见她腹部出现一个血洞。

  正是那颗被吞入的魂珠,因由芸溪滋养而成,故而能与她心生感应,直接从
黄莺的腹中破体而出,在无形丝线牵引下飞回芸溪的手心。

  「可恶!你竟敢伤我,我非撕了你不可!!」黄莺决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芸
溪这道行皆无的魂体所伤,瞬间勃然大怒,顾不上腹中鲜血泉涌的伤势,锋利如
刀的利爪撕向芸溪的脑袋!

  「阿弥陀佛。」一只干瘦手掌,横空而出,伸出二指,在黄莺的利爪上弹了
一弹,黄莺瞬时如遭电击,全身大震,身形不稳险些就被击飞,面露震怒看向一
旁。

  只见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和尚,身披一件破旧不堪的袈裟,身后背负箧
笥,腰里挂着酒葫芦,左手拿着钵盂,正咧嘴大笑着,散发出浓重酒气,虽是僧
人,却毫无佛门森严庄重之感,倒是充满了疯癫之意。

  「哪来一个疯疯癫癫的秃驴,来此欲意何为,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黄莺
如临大敌,脸上忌惮之色更甚,龇牙露爪威胁道。

  「孽畜!你用妖法遮蔽天机,引来此大旱,使得此地生灵涂炭,若非贫僧今
夜恰经于此,还不知又要有多少黎庶被你残害,贫僧这就替天行道,收了你!」
疯和尚方才还在大笑,此时又突然露出露出悲天悯人之意,义正言辞开口大喝,
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黄莺见这疯和尚如此古怪,且如此气定神闲,心中料想他的道行定在自己之
上,再加上腹中刚受创伤,一时间没了与之一战的信心,竟是转身就欲要逃遁。

  疯和尚也不慌忙,先是取下腰间的葫芦向,嘴里大灌了一口酒,随后再不紧
不慢地将另一只手所托着的黑色钵盂向黄莺抛去。

  「起!」他口中高声喝念!

  而黄莺已彻底化成原形,是一只体型巨大、毛色灿金的黄鼠狼,拖着一条金
色的尾巴,四足着地奔疾,逃遁速度颇快,可那黑钵飞疾而来的速度更为迅猛,
转眼间便追上于黄鼠狼,正盖在它头顶落下!

  黑钵体型如普通碗一般大小,罩落而下后摔落于地面上,转轮了几个圈便稳
稳当当的停住,倒也无损,只是原地不见那只黄鼠狼的身影。

  「它去哪了?」芸溪虚弱地开口问道,身上腾烧的火焰虽已熄灭,但对她这
道魂体已然造成了大害,身体已近乎全部透明,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

  疯和尚收回脸上肃杀之色,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拾起地上那只黑钵,
笑着云道:「且看这钵盂之下。」

  只见那钵碗中,正困着一只身影缩小了数倍的黄鼠狼,着急的四处打转逃窜,
却怎么也无法从钵中离开。

  「多谢大师出手相助,只是,它…………」芸溪欲言又止,见到黄鼠狼被擒,
她心中稍定,但念起这位来历神秘的和尚是佛家之人,担忧他不肯杀生,万一放
了这只作恶多端的妖孽又该如何是好。

  疯和尚打了个酒嗝,似是一眼便看穿了芸溪的想法,缓缓道:「施主莫要担
心,这妖孽妄害了诸多百姓性命,其罪孽之深重,自然不会放过它的,待贫僧回
到寺中后,便用佛家的业火炼化了它…………」

  「如此,如此甚好,那我就放心,再次……谢过大师,咳,咳咳…………」
芸溪声音愈发微弱,说话也已断断续续,话未说完,浑身剧颤,又是一股鲜血从
唇中溢出。

  「施主,你被那妖孽的妖焰所伤,已是残魂一缕,怕是挨不了多久,便要彻
底魂飞魄散了,连投胎转世之机都无…………」疯和尚打量了一眼芸溪,开口道
明她此刻的状态,说完又是拿着酒葫芦喝起了酒。

  「无妨,反正我已孑然一身,任何牵挂可眷恋,就这般消散了也好,父母十
年前就因这祸事而已远迁,寻不到他们了,而弟弟的魂魄也被那魂珠给………
…」芸溪脸上满是缅怀不舍的哀痛之色。

  「魂珠?你说你有魂珠?」疯和尚浑身一颤,险些被酒水呛到,洒湿了胸膛
一大片,不待芸溪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急忙追问道。

  芸溪也感受出疯和尚的讶异,料想他可能有什么自己不知的见解,故而也不
懈慢,忙将手中的魂珠交于他。

  疯和尚混浊的眼中闪过一片清光,罕有的露出慎重之意,双手接过魂珠,仔
细地打量许久,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略显激动地笑言道:「果然是魂珠!传
闻这魂珠可吸纳魂魄,滋养精神,若是寄于此珠中,定可保神魂不灭,或许还能
有一线投胎转世之机,拜入我佛家门下!」

  「大师此话当真?那我和弟弟还能有机会再投胎转世?」芸溪闻言,亦是激
动不已。

  「什么,你说你弟弟的魂魄也在此珠中?」疯和尚脸上的笑意瞬时凝固,被
愕然之色所取代。

  「是啊,我看到他也被吸进了此珠中,怎的?」

  疯和尚赶忙再仔细盯看那颗神秘的魂珠,脸上表情复杂,最终摇了摇头,垂
头不语。

  「大师,怎么了?」芸溪心中不安,赶忙催问。

  「珠中的确有一缕青气如丝游走,看来是有一魂居于内…………」

  「太好了,那我和弟弟都可以投胎转世了。」听到弟弟魂魄犹在,芸溪发自
内心的欣喜。

  「唉……可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这魂珠只能同时吸取一道魂魄,若想
要投胎转世,你和你弟弟之间,只能选择一人…………」

  「什么??怎会这样!」冷风吹过,颤抖着,芸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冰冷
的海里,越是挣扎,越是下沉的快,只剩下绝望陪着自己。

  已改变不了结局,就任由它慢慢往下沉,直到海底…………

  疯和尚虽疯癫无常,但毕竟乃佛家之人,本性善良,今夜偶然救下芸溪这道
魂魄,善缘已结,故而也不愿见她就此消散。

  他思索一番后,开口道:「依贫僧之见,这魂珠是由施主你所凝聚,自然与
你最为契合,你进入珠中后必然比寻常魂魄更易得到滋养,投胎转世的机缘也更
大,就由贫僧施法,将你弟弟的魂魄从此珠中剥离,由你来入内吧!」

  千里之外,传来阵阵梵音,如同响起悲戚的乐曲,欢送着依依不舍的灵魂,
芸溪回过神来,看着那颗寄居着弟弟残魂的魂珠,美眸中温柔流淌,哽咽而沙哑
道:「不了,大师,就劳请您务必要照看好我弟弟,定要让他成功投胎。」

  「可是,你们二人尘缘已尽,这般牺牲自己,当真值得吗?」疯和尚于心不
忍,苦言相劝。

  「无怨,不悔… …」芸溪凄然地笑了笑,语气却是决然,嘴角的弧度似月牙
般完美,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只是那兜不住的晶莹泪水止不
住地滴落,令人跟着心碎。

  疯和尚怔在原地,就在方才的瞬间,那不愿再念起的滚滚红尘竟在心间匆匆
淌过,他欲要再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只能双掌合十,嗟叹道:「阿弥
陀佛,苦海无边…」

  语罢,拿起葫芦大饮了一口烈酒,被呛得满眼泛泪,他却突然发出了沙哑的
笑声,似是又恢复了原来那副疯癫的模样。

  或许,只有在饮酒之时,那颗紧裹于万丈红尘的躁动的心、蒙昧的心、芜杂
的心、麻木的心,才会被浸润软化,滤去沙粒,冲掉混浊,回复纯净自然……
……

  疯和尚收好魂珠,向着芸溪慎重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芸溪身形已然紊乱
欲散,自然无法跟行,只能在他身后,大声喊出了自己最后的所托。

  也不知疯和尚听明了没有,只是背对着她挥了挥袍袖,便消失在苍茫无际的
夜色里。

  独自上路,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

  身披月光,以星为妆,芸溪独站于枯井旁,沉默、无言,唯有泪水相伴,可
泪水又怎能滴尽心中的苦海。

  破晓的风撕开了黎明,天幕渐亮,她被包裹在第一缕曙光之中,浑身燃起了
绚丽的光华,宛如无数只彩蝶围绕着她翩翩起舞…………

  当一片片灿烂的光芒逐渐消散,枯井旁再也不见那道美丽的身影,只剩一道
寒风在孤啸,似是一声悠悠的叹息,不肯离去。

  正在赶路的疯癫和尚倏忽回头,看向芸家方位,但他已然走远,入眼处尽是
看不到边的黄沙,蓝幽幽的晨曦从天际弥漫而来。

  仰面一声长叹,却见得有颗星星冉冉升起,即使天已通亮也不肯隐去。

  他怔怔地看着那颗孤星,恍惚间,只觉得似有星辰陨落,向着自己坠来,直
至落入瞳孔之中,才发现是一滴雨水。

  雨,是雨,好大的雨,大旱了十年之久终于降雨,流离的百姓们纷纷高呼、
歌颂,迎接着这场滂沱大雨。

  看着众人欢呼的盛景,疯和尚脸上神情恍惚,隐有感伤之意流淌,雨水席卷
起满地的沙尘,一片泥海怒腾翻涌之景。

  他来到一片荒僻的旷野之地,放下背负着的箧笥,里头装有两具骸骸,正是
临别时依芸溪最终所托,从枯井中取出,寻一地埋葬。

  将姐弟二人的骸骨合葬于一起后,疯和尚寻来一方青石用以作墓碑,然而此
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未知晓那姐弟二人名字。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在碑面上题字…………

  取下腰间的葫芦,兀自灌酒,醉眼朦胧间,他仿佛看到了尘埃里的那朵花,
无论季节如何变迁,始终娉婷。

  「尘世间,叹情缘,聚散离合,奈何情深缘浅…………」似含了千载离愁别
恨的幽幽叹息从心中响起,即使是细微的起伏处,也有无限波澜。

  雨幕中,疯和尚盘地而坐,脸上露出苦涩、欣慰之意,禅定大半生,此时方
且知道,尘世间故事原有根本,顺缘逆缘,皆是前缘。

  他以指为刃,在那坚硬的石碑上飘逸题写,待得雨水将那些碎石屑末冲刷而
去,方可看清,唯有「尘缘」二字…………

               【尾记】

  那一天,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在山路匍匐,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次次的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一滴晶莹水珠悄然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小和尚大梦方醒,望着那一朵小
小水花,一时间不明所以。

  梦中少女挥手道别的身影在心中再复,悄然间又一滴水珠掉落,伸手在脸上
一拭,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手中拭泪的动作忽地停下,他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枯槁得如同干瘦的树
枝,脸摸起来粗糙无比,似是布满了一道道层叠的皱纹。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小和尚心中大惊又有些隐约慌张,赶忙从墓碑旁爬起,
身上积满的厚重落叶纷纷飘舞,潮湿的腐败气息顿时散发出来。

  他想去溪边照看自己此番脸上的模样,却见得那原本的流水潺潺处只余一道
枯竭沟壑,就连郁郁葱葱的芸草也被杂乱野草割据。

  唯有旁边石碑犹在,只是残败风损得更加厉害了。

  芸草,溪流,小和尚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可是正待要细想时,脑海中剧
痛涌来,然而他强忍苦痛依然在一片空白的神识中苦苦搜索。

  片刻之后,他终于不支倒下,面如金纸,汗透重衣,依然一无所获,茫然仰
望着着天穹,任由清泪汩汩而下。

  那些前尘往事难道都已离他而去?

  怀中的石珠隐隐发烫,颤抖着伸出手取出它,不料刚一触及就化成了齑粉。

  幸而,只是石珠表层碎化,露出了内里琉璃般的真正神采模样,看着光滑的
神珠表面,倒映出自己的相貌:眼眶深陷,须发苍白,厚重的皱纹爬满整张脸庞,
如同无数道老树根盘踞在干裂的黑土地上,述说着无情岁月留下的不灭沧桑……
……

  原来,自己已是百年身,眼睑深处隐藏的记忆,早已将这空洞的躯壳浸湿。

  老人不肯放下手中的珠子,看着,看着,突然一边落泪,一边大笑。

  他终于记起,梦里,那个少女是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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